靳离

乾坤容静,万物任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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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海·桃花島(架空,忘年交)


此文只为记个脑洞,部分描写来自金庸原著。


金庸笔下的武侠人物,我最爱的便是东邪黄药师,初看《射雕英雄传》便对黄药师着迷。而《琅琊榜》上映后,初见蔺晨便觉得黄药师和蔺晨身上有诸多的相似点,这也正是此脑洞的由来。


一切架空,情感属忘年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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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晨平生走南闯北,看遍了山河大江,踏遍了丛山峻岭,却从未到过东海。


蔺政与他说过,东海多群岛,岛上多奇物、奇景、奇人,蔺晨本是准备特意花上几年的功夫好好走上一遭的,谁曾想还来不及细细盘算行程就出了七万赤焰军含冤埋骨梅岭之事。


蔺政救了林殊回琅琊阁,这两年来,蔺晨眼睁睁看着林殊从地狱之门拾回残命,历经至亲尽失、削骨易容之痛,最终化身成今日他面前的梅长苏。


想到此处,蔺晨便又心生些许烦闷,他从瑯琊阁出发时虽刚入冬,但山谷里比其他地方更是寒冷上几分,谷里的梅花正是大好时节,梅香沁人,浸满了所有拂过的风,染透了所有落下的雪。


但也正是因这严寒,梅长苏的一身病骨到底是没撑住,病倒在了榻上,这病来势凶猛,几乎要将他剩余的生机尽数夺去。


蔺政心焦,久居瑯琊阁的宴大夫也是整日吹胡子瞪眼不离梅长苏榻前,药王谷主素天枢接了蔺政的密信也在赶来的路上。


蔺晨在藏书阁呆了三天三夜,最后下定了决心找了蔺政,坚定道:“爹,我要去东海走一遭。”


蔺政心头一紧:“你要去东海?你可知,东海是何等凶险?且不说那里有太多的未知,就是这海浪妖兽,你不曾见过何曾能应付?不行,晨儿太唐突!”


“我知道,但正因此,我更要去闯一闯!”蔺晨将手中的《奇草录》一举,“这古书中载数十种奇珍异草皆是出自东海那些小岛,其中几种对长苏有极大帮助,能救他一命!”


“就算如此,你此一去,定是大半年才能往返,小殊这情势,一月是否能撑都尚且不知!就算你得到了这些草药,倘若你回不来……又叫为父如何!”蔺政又急又恼喝道。


“您、宴大夫和我都已尽了全力,如今我们已经束手无策,等药王谷的素伯伯到了,兴许能给长苏续上一续,若是连得他都没有办法,我们又能如何?”蔺晨也是红了眼,“与其留在此处眼睁睁看着长苏一点点耗尽生机,还不如我自己亲自去走上一遭,与他阎王抢一次命!如果我还未至东海长苏便去寻他赤焰军的兄弟,命当如此我无话可说,若无论我是否寻得草药他也去了,至少我心里还能稍好受些,若我回不来……”


“若你回不来,爹去东海寻你!寻不着你,爹就在东海陪你一世!”蔺政打断蔺晨。


蔺晨看着蔺政许久,扯出一抹笑意,眼里噙着泪道:“我收拾收拾,明日一早便启程,爹,您,多保重!”


蔺政从怀中摸出一枚古玉,挂在蔺晨脖子上道:“这是你娘当年送给爹的唯一信物,也是爹留下的唯一一件你娘的物什,只希望你娘在天之灵,能佑你平安归来!”


蔺晨一抖,右手便捏住了那枚古玉,玉是极品好玉,温润养人。他闭上眼睛,仰头暗暗道了句:娘,保佑我,保佑长苏,保佑爹。







蔺晨到东海时已然过了一月,他又花了大半月转遍了东海边上的小岛,看了不少奇人异事,也经历了与各种人、兽之间大小数十战,虽已得到不少宝贵草药,可终究是和他想寻的差了几分灵气。


待到三月,蔺晨的船将近一座岛已闻到海风中夹着花香,远远望去,岛上郁郁葱葱,一团绿、一团红、一团黄、一团白,繁花似锦。


此时的蔺晨已经显露出难掩的疲态和憔悴,他身上有不少大小伤,也好久不曾睡过一个好觉。但见到此岛时蔺晨顿时眼睛一亮,这岛生机盎然,似笼着仙气般散发着诱人的灵性,此地定有奇珍异草。


但蔺晨绝非莽撞之人,此岛的绝妙之处定有不少人能看穿,就算此岛没有主人,岛上也定是诸多妖兽毒物的藏身宝地,当下便留了几分心。


待得船靠了岸,蔺晨纵身上岛,为了寻路便跃上树巅四下眺望。南边是海,向西是光秃秃的岩石,东面北面都是花树,五色缤纷,不见尽头,只看得头晕眼花。


蔺晨望了四周,却没发现什么可以行人的道路,暗道怪哉,当即决定以树为路四下探探。


可越往里走,桃花林越密,蔺晨越觉出些不对来,花香萦绕着鼻尖久久不散。


蔺晨在一桃花树上先稳住身形,从怀中取出一只瓷瓶,从里面倒了些液体抹在鼻下,做了些御毒准备才继续前行。


可当蔺晨的足尖在一桃树杆上借力后,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蔺晨只觉眼睛忽的一花,仿佛眼前有株桃树动了般。


两三次过后,蔺晨才确定,这是人设下的桃花阵。


“自入岛后我已是万般小心,不料早已落入人阵中,这东海果真藏龙卧虎,恐怕此番我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蔺晨暗道,足下更小心的移步,试图窥探这桃花阵的奥秘。


岛上另一端,树林中曲曲折折向前数里,转过一座山冈,前面是一大片草地,草地之北有一排竹林。竹林内有座竹枝搭成的凉亭,亭上横额是“积翠亭”三字,两旁悬着副对联,正是“桃花影里飞神剑,碧海潮生按玉萧”那两句。


亭中放着竹台竹椅,全是多年之物,用得润了,现出淡淡黄光。竹亭之侧并肩生着两棵大松树,枝干虬盘,只怕已是数百年的古树。苍松翠竹,清幽无比。


一人身材高瘦,穿一件青色直缀站在亭前,一手握着支玉箫负手而立,长发在脑后随意束了,明明气场毫无声息却叫人无端生出畏惧来。有一下人模样的人疾步走到他身后,做了一揖。


“又有人上岛来了?”那人声音低沉毫无感情问。


身后那人只发出“嗯嗯”之声。


“入了桃林罢?任由这厮自生自灭便可,不须理会。”那人微微仰头看了眼风中飘落的桃花。


身后的下人却是又“唔呃”一声,那人一顿,微微侧头道:“怎么,那人不是往常上岛的闲人?”


下人手上一通比划,原来是个哑仆。那人只用眼角余光看了看,冷哼一声道:“哦?如此倒是有几分意思,我去看看这小子,你退下吧。”


那哑仆得了令便退后几步,待得转身欲走时,哪里还有那青衣人的身影?







再说蔺晨,几番试探下来倒是对这桃花阵有了些许眉目,只见他脚踏北斗七星位,辅以八卦阵位变幻几番,最后又转回原处,他此次探出这阵法里竟还融了些五行奇门之术,暗暗称奇也更加凝了心神,具体的阵法如何他还须试上几次。


又是数次试探后,蔺晨再站回原地稍稍喘了口气,大笑一声道:“且看我破你阵法!”


说罢足尖在地上一拧发力,身影蓦然旋转着腾空跃起,又于半空之中展开双臂向后一振身子便倒飞而去,直飞出三四丈远猛地再发力往下一沉,明明像是千斤坠的力道,可落往身下桃树时却是仅靠双足立在一桃花枝条上,身形随着微风轻轻上下浮动,好不轻盈。


蔺晨嘴角含笑,足尖一点又往东南方踏出北斗,半途却是生生止住步伐身形飘忽一转改为八卦阵位踩下几步,眨眼间竟是在桃树顶上如履平地行出几十丈。


那青衣人负手站在不远处的山巅,望着下方于桃花林中闲庭信步的蔺晨,自言自语道:“咦,这小子是何人?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破了我五行大转所设的阵,倒是真有几分才智。”


再看蔺晨,身形再度腾空,身下步伐已不知变了几番,现在使的也不知是何五行奇门之术,仅仅在一盏茶的功夫便走出了这绵延无尽的桃花林。


蔺晨长长舒了口气,抬步往前行刚行了一段,突然停下脚,又转了回去。


那青衣人不禁疑惑道:“这小子怎的又回去了,莫不是遗失了何物去寻?”


待他定睛看去,但见蔺晨在一株桃树下用根枯树枝正在挖着什么,片刻后挑出一个封存的小酒坛,只听蔺晨哈哈一笑道:“哈,果真如我所想,在这阵眼下藏着好酒!”


那青衣人又气又惊,又奇又好笑,连道:“这小子胆敢偷我一坛十年好酒!可偏偏我埋这酒便是请懂这阵法之人饮用,只是,这番到底算也不算我请的?”


蔺晨拍开泥封,顿觉一股浓醇酒香夹着些许桃花香气扑上鼻稍,那酒单看颜色便叫人垂涎三尺,蔺晨只连道:“好酒,好酒,好一坛十年桃花酿!”言罢便是举起酒坛大口下肚。


那青衣人见此嘴角浮起一丝笑意,暗道:“好酒自是要好曲助兴,小子,且听我这一曲!”只见他衣袍微动,身形便如鬼魅落在一株高松之巅,右手一转,玉箫放于唇下,手按玉箫便是吹起一曲。


蔺晨饮得正酣,突然之间悠悠扬扬飘下一阵清亮柔和的洞箫声来。蔺晨一愣,转头往箫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青衣人坐在一株高松之上,松树顶梢在风中来回晃动,这人坐在上面却是平稳无比,暗道一声,好厉害的轻功!


可那箫声连绵不断,蔺晨忽觉心头一荡,只觉全身热血沸腾,心跳急剧加快,想手舞足蹈的乱动一番,大惊当即运气周身内力试图御下这箫声。


可这箫声确是美妙至极,让人情不自禁想要听下去,舍不得错过,蔺晨暗道不好,丝毫不敢再轻敌半分,于是盘膝而坐,运起熙日诀。


那箫声如昆岗凤鸣,深闺私语,柔媚宛转,但蔺晨所学内功皆是走纯阳内劲,霸道浑厚,运转几个周天后心跳便即趋缓,过不多时,箫声便已无法带动他心跳。


那青衣人见此暗暗叹了一声好内劲,生出更强烈的试探之心,便从高松之上跃下,边走边吹,脚下踏着八卦方位,已是开始用起了平日修习上乘内功时所用的姿式。


蔺晨顿觉出这箫声所含功力更加深厚,心神这一散之间洞箫之声却似洪水般灌入耳中,激得全身经脉一通叫嚣,再想运力已是力不从心。


那曲子仿真大海浩淼,万里无波,远处潮水缓缓推近,渐近渐快,其后洪涛汹涌,白浪连山,而潮水中鱼跃鲸浮,海面上风啸鸥飞,再加上水妖海怪,群魔弄潮,忽而冰山飘至,忽而热海如沸,极尽变幻之能事,而潮退后水平如镜,海底却又是暗流湍急,于无声处隐伏凶险,叫人不知不觉而入伏,尤为防不胜防。


蔺晨胸口剧痛,暗想着莫非要命休于此,脑中却突闪一问:我也自幼习这笛箫音律,只是从不曾想将这音律与自身武功联系在一处,这箫声与武艺究竟是如何相干?


这一问来得突然,也霸占心神得突然,阴差阳错间,蔺晨只觉此时心无所滞,身在局外,索性静听乐音,但觉心中一片清明,诸般细微之处反而听得更加明白。


他沉浸于那青衣人的洞箫之声,全身内力尽收,毫无任何生气,任由箫声入耳环绕,丝毫不为所动,只一心一意浸入了音律之中,细细研究音律与武学融合之奥妙。


那青衣人“咦”了一声,便停了吹奏。


箫声一停,蔺晨缓缓睁开眼,起身向着他一拜道:“晚辈蔺晨,今日冒昧登岛,还请前辈见谅!”


那青衣人看着蔺晨,毫不着意的缓缓走来,身形飘忽,有如鬼魅,竟似行云驾雾、足不沾地般无声无息,眨眼间便行至蔺晨面前几丈。


蔺晨便抬眸细看他的脸相,但见这人的容貌怪异之极,除了两颗眼珠微微转动之外,一张脸孔竟与死人无异,完全木然不动,说他丑怪也并不是丑怪,只是冷到了极处、呆到了极处,令人一见之下,不寒而栗。


但蔺晨自小长在瑯琊阁,所见所闻超乎常人,一见那人脖颈与脸便觉出些异样,于是仍是抱拳道:“前辈隐居于此不愿以真面目示人,晚辈心下明白,但能否斗胆请教,前辈高名?”


那青衣人更是惊奇自己这一手易容之术竟叫这小子一眼便看穿,着实有几分没面,冷声问:“你是何人,上我岛来作甚么?”


“晚辈蔺晨,今日上岛实属巧合!晚辈已在东海转了两月有余,只为找寻几味灵药回去救人,多有无礼之处,还请前辈恕罪!”


那青衣人听得蔺晨是为前来寻药救人,有些不屑,他个性离经叛道,狂傲不羁,性情孤僻,漠视传统礼教。只不过蔺晨方才展露的本事倒是叫他有了几分兴趣,于是,他右手慢慢从脸上揭下了那层诡异古怪之极的人皮面具。


本来面目一露,蔺晨但见他形相清癯,丰姿隽爽,萧疏轩举,湛然若神。


“我乃这桃花岛岛主,黄药师。”


“原来是黄老前辈,晚辈得罪了!”蔺晨暗道糊涂竟不识东邪,连忙恭敬一礼,但又想起这人性子古怪,素来不喜礼数,一时竟也不知如何待他是好。


“小子,你且说说,你初来乍到便开我一坛十年好酒是何道理?”黄药师却不做这些理会,侧走两步一指蔺晨身旁的桃花酿问。


蔺晨只一笑,道:“晚辈前些年云游四海,有幸认识几个阵法大师,他们都有个爱好——就是在这阵眼下埋上几坛好酒,多半是请破阵的有缘人自行饮用,方才我确实有些馋这一口酒香,故而擅自取酒,实在无礼,当赔个不是!”


“我黄药师生平最恨的是仁义礼法,最恶的是圣贤节烈,这些都是欺骗愚夫愚妇的东西,天下人世世代代入其毅中,还是懵然不觉,真是可怜亦复可笑!你若是还想留下一命,最好不要跟我在这儿咬文嚼字注重礼教,看了叫人甚是气恼,听着烦闷得很。”黄药师冷哼一声。


“妙极!”蔺晨闻言哈哈一笑,“小子也是个离经叛道之人,最烦劳什子的规矩礼教,无趣之至!”言罢又拿起那坛酒,“这酒已经开了,万不能浪费,谢过岛主美酒。”说着竟是尽数饮了那桃花酿。


黄药师看着蔺晨难得露出一丝笑意,心道:这小子着实称我心意,我黄药师难得遇一看得上眼之人,倒也有几分乐趣。


他又问:“你这小子才多大,才智胆量倒是不凡,师从何人?”


蔺晨道:“今年二十有一,师从家父。”


“哦?师从你爹,如此我倒有几分想见见他。”


蔺晨却是摆摆手道:“算了罢!我家老爷子礼数一套套多得是,不消三两句怕就叫岛主兴致全磨尽了。”


黄药师听言饶有兴趣道:“你爹可知道你这么说他?”


蔺晨撇撇嘴:“随他知不知,实话实说而已,再说他就我这么一儿子,还真能灭了我不成?”


“哈哈哈,你小子和我心意,好,且随我来罢。”黄药师大笑两声,更是对蔺晨好感倍增。








回到积翠亭,蔺晨看到两旁悬着副对联“桃花影里飞神剑,碧海潮生按玉萧”,便问:“敢问,这两句可是岛主对自己的武学写照?”


“你倒有几分眼力见。”黄药师将手中玉箫放在桌上,“方才我所奏正是《碧海潮生曲》,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定力,很是不错。”


“《碧海潮生曲》?果真好名字。”蔺晨回忆起那如海上一切情形的曲子,赞道。


黄药师引了蔺晨落座,倒了两杯茶随意聊了起来。两人似是相见恨晚,兴致起了便止也止不住,越聊下去两人心中皆是越奇越欢喜。


这二人皆是上通天文,下通地理,五行八卦、奇门遁甲、琴棋书画,甚至农田水利、经济兵略等亦无一不晓,无一不精之人,且性子跳脱俗世,思想上又皆有几分怪诞之处,如今二人凑到一处,着实有忘年之交意味。


“你方才说,你是来东海寻药救人?”止了话头,黄药师转而问。


“是。”蔺晨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我寻药是为救人,只是此时此刻他是否还活着我都不知。我从琅琊山启程至今已过了三月,还不曾寻到我要找的草药,也不知他是否还能苦熬住……”


“不知甚么病?”黄药师问道。


蔺晨微微一愣猛的想起面前这人唤作“药师”,且传言他所制的灵丹妙药有效至极,心下抱了一丝期望,道:“火寒毒。”


“世间竟真有这奇毒!”黄药师道,“如何治的?”


“碎骨拔毒。”蔺晨捏着茶杯,将梅岭之事的前因后果简要的与黄药师说了一番。


“林家小子铁骨铮铮,是条汉子!”黄药师长叹一声,他生平最敬重忠臣孝子,而后又重哼,“这劳什子皇帝没用的很,还不如一掌劈了。”


蔺晨苦笑一声:“改朝换代易,定江山难。”


黄药师看了他一眼,沉吟片刻,喝了口酒道:“你要的,我这里有。”


“当真?!”蔺晨欣喜无比,目光灼灼看着黄药师。


“哼,我黄老邪是何等样人,甚么宝物没有,还来骗你小子不成。”黄药师冷哼一声,颇为不屑的给自己又斟了杯茶。


蔺晨听他如此,不禁嘟囔一句:“怕是你这些年纵横湖海,但凡遇着甚么奇珍异宝,不是明抢硬索,就是暗偷潜盗,统统都要拿到手中搜刮来的罢。”


黄药师叫他戳穿了也不恼,反倒极为理所当然地说了句:“无主之物我见着的自然是我的,宝物有主可人家自己保不住,还能怪我不成?”


蔺晨有些无语地听着这人的古怪逻辑,半晌说了句:“真道是东邪,果真邪!”


黄药师只瞪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了句:“小子,你把衣服去了,我看看你伤。”


蔺晨眨了眨眼,想来是自己脸色过于难看,不过放着一大师在面前给自己治伤,何乐而不为,当下也毫不客气,将上身的衣物尽数褪下。


黄药师见他身上大小伤不少,尤其是背后,竟是旧痕交叠,像是积年累月堆下的刑罚,便问了句:“你爹打的?”


蔺晨此时已毫不在意随意“嗯”了一声,黄药师哼了一声道:“那你方才说的半分不错,我若见了他,不消三句定是大打出手。”


蔺晨噗嗤笑了一声,继而“哎呦”一声转头冲黄药师道:“你怎的动手了也不先知会我一声?”


“闭嘴。”黄药师手上工夫不停,发话道。


“你这,药,安眠,极好。”短短片刻,蔺晨便困意冲天,吐出几个字后竟是一头栽倒在了凳上陷入昏睡。


“你这小子,经脉乱成这样了还能闯我桃花岛,倒真是好胆。”黄药师看着睡熟的蔺晨,摆手叫哑仆将他抬入了房中。







蔺晨这一觉足足睡了两日,睁开眼时只觉浑身舒畅,所有伤仿佛好了七七八八,连连道黄药师神奇。


一番打理便看到桌上放着吃食,蔺晨填了腹中饥饿后,将内劲在体内运转几个周天,等浑身上下活动开了便走出房。只听一声洞箫响起,循着箫声蔺晨见到仍是一声青衣的黄药师站在林中。


“多谢岛主。”


“伤好了就来试试招,我看你腰间软剑品质不错,你且和我比比剑法。”


蔺晨自小习剑,剑法乃是集百家招式融会贯通自成一派。蔺晨抽出软剑,挽了个剑花道了句:“请教了。”语毕足下发力便是剑指黄药师面门。


“来得好。”黄药师嘴角一扬,右手握到玉箫末端,以箫做剑迎上了蔺晨的软剑。


蔺晨的软剑不似平常剑法剑气逼人,而是透着软剑独有的绵延寒冽,一道道剑气如长河般自蔺晨剑下流出,瞬间竟是有结成剑阵的趋势。


黄药师足下踏着八卦方位,玉箫在手中飞速打转,蓦然间以玉箫结成的剑意如波涛翻涌而起,与蔺晨的剑气针锋相对。


两股截然不同的剑气厮杀在一起,激得满地竹叶乱舞,黄药师指尖一转玉箫,侧身逼近蔺晨,蔺晨内力注于软剑之上,这软剑刹那间便变得刚硬无比,与黄药师挑来的玉箫相格在一起,恍惚间似有两道剑啸鸣泣。


蔺晨突然卸去软剑上的内力,剑身恢复柔软之间他手腕一急抖,剑刃便卷向黄药师上臂弯。


黄药师即刻倒踩北斗罡步,身影连闪躲了蔺晨软剑紧随而来的剑气,眼神一凛右手腕急转玉箫,欺身上前来的蔺晨忽闻箫音入耳,心下竟然险些没守住方寸,大惊之下足尖一旋身形往后滑去,黄药师嘴角一扬箫身凝成剑气直击蔺晨而去。


蔺晨眉头一紧,左手当下运起熙阳决,以浑厚阳刚的内劲挥出一掌抵下这道剑气方才避过这险招。


蔺晨站稳身形,才知黄药师这以箫做剑的精妙之处,他此套剑法之中的杀招并非真正在于剑气,厉害之处是这箫声,以精巧的角度和绝妙的控制引风入玉箫,无形之间便是杀招精妙之所在。


黄药师这套剑法非单单是剑法这么简单,而是必须以箫做剑方能成就的绝顶武学。蔺晨长叹一声暗道:这世间,恐怕也只有东邪这等真正精通音律、真正以音律融汇武学之人才能做到如此境界了。


“黄岛主果然是武学宗师,蔺晨甘拜下风。”蔺晨收了软剑摇头道。


“我年长你二十余岁,你能有此番境界,已经出乎我之意料。”黄药师忆起方才蔺晨那一掌,“小子,你刚才那一掌,用的是甚么招式?”


“一本古书所载,名曰熙阳决。”蔺晨也不隐瞒,大大方方说了。


“熙阳决,很是霸道,这武学之精妙在于分寸,这点你做的很好。”黄药师点头,“你所需的草药,我已备好,你取了便回你那甚么琅琊山救人去罢。”


蔺晨问:“你怎的……”


“你昏睡时一直喊着甚么‘长苏’,我就知你心里放不下你那好友,你这小子确实称我心意,看这世间,我黄药师能入得了眼的没几个,你小子算一个。”黄药师从怀中取出一本书递给蔺晨,“既然与你相识一场,且送你一书。”


蔺晨接了一看,乃是关于东海奇珍异草的记载和药用之处,当下大喜连连道谢。


离别之际,蔺晨道:“也不知此生还能否与黄岛主相见,但这情蔺晨终生铭记,若岛主有一日来了琅琊山,请定要上瑯琊阁!”蔺晨从怀中取出自己的琅琊令递到黄药师面前,“我瑯琊阁所属,但见此令如见阁主,还请您收下。”


“你小子怎的如此婆婆妈妈?自我妻子走后,我便立下誓言终生再不出桃花岛一步,你若真舍不得我这桃花岛,就消你自己前来,别想指着我去寻你!”黄药师冷哼一声。


蔺晨却是撇嘴道:“话虽如此,你送我药书,我怎好不还礼?我堂堂瑯琊阁百年历史,这琅琊令也传世了百年,若论价值远高于你那些劳什子奇珍异宝百倍!再说了,说了给你便是给你,到底是谁婆婆妈妈?”说着又将琅琊令往黄药师面前举了举。


黄药师叫他这一激抬手就收了琅琊令道:“你这小子好生麻烦。”


蔺晨却笑道:“哎,东邪自是不怕麻烦之人罢?”言罢便跃上船头抱拳道了句珍重。


黄药师望着蔺晨的船渐渐远去,手中捏着琅琊令回想起这几日的点滴,心中百感交集。


蔺晨坐在船头,怀中搂着坛桃花酿,此时已行出好远。忽尔,蔺晨停口不饮侧耳倾听,只听得浪声之外,隐隐夹着忽断忽续的洞箫之声,碧海潮生。蔺晨站起身走到船头,纵声长啸,裹挟着内劲的声音远远传了回去。


海风夹杂着箫声、啸声,最后渐渐的,便就甚么声音都没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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