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离

祝各位朋友狗年大吉，新年快樂，身體健康，平安順遂！

感謝又壹年的陪伴和支持，新的壹年，請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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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子呐，总是过得很快，民国十六年，十九岁的明楼只身去了法国。那一年，明楼毫无音讯，急得明镜无数次想冲到法国去寻他，也甚至怀疑明楼是否真的记恨她而不想再归家，她就这么揣着忐忑直到临近除夕，明楼突然毫无征兆的出现在她面前，明镜才总算放下一颗心，也总算明白弟弟是真的可以离开自己，在外独当一面。

念家如明楼，他怎么可能不想和家里联系，可法国到家里的电报实在贵的离谱。虽然佐薇已经把他的租金减了一半，但明楼仍然面临着不小的生活开支，加之到了国外所受的种种冷嘲热讽，明楼要强的脾气上来了倔强的像根人拗不断的电线杆。自从父母过世，明家部分产业的股权转让了出去，下人们也都打发走了，上海的经济已经很长时间不算好了，这几年明家的日子真的算不上富裕，家里还有两个弟弟，明楼实在不愿多用家里的一分钱。

明楼和明镜解释只是说法国电报有时传不到国内，一个字的电报价格也着实贵，国外的日子不算安稳，需等他真的安定下来，站稳脚跟再常联系。明镜没去过法国，也不知道国外的情形，但看着明楼的神情脸色，她大抵能知道国外的日子也并不好过。

于是此后两年，明楼发来的电报屈指可数。他每年只能回一次家，仅仅为了家人能在一起过一个团圆年。

明楼从未懈怠过明镜叮嘱的习武，一日都不曾拉下之前师傅教的功课。在大学的日子里，明楼打过西洋拳，继而又爱上了击剑，很长一段时间他全身心投入到击剑中。明楼击剑能沉住气，防得滴水不漏，他的洞察力可怖，往往是一击杀敌。击剑对他的精神集中度和反应力的训练极强，教击剑的法国教练也很快察觉到明楼的天赋，两人常常能在击剑室对练到精疲力尽。渐渐，明楼的眼神愈发锐利，身手愈发敏捷，心境愈发平稳。有一日，明楼晨跑时抬头看到正在升起的太阳，那一刻，他感觉有一缕阳光就那么直直射进了他的心脏。

民国十九年，二十二岁的明楼悄然归国参加特务培训班。这年明楼有了预感不得归，在回国前发了一份电报告知明镜：

弟将和导师去他国交流，暂不知归期，春节恐不能团聚，祝姐、二弟一切安好。

明镜收到明楼这破天荒超过十个字的电报时心慌得要命，可发回的三份询问电报都如石沉大海，过了两月有余明镜才相信明楼怕是已经不在法国，一想到明楼说今年春节怕是回不来，明镜怅然若失。

于是，明镜提心吊胆了一整年，明楼在血汗里摸爬滚打了一整年，这也是明家不得团圆的第一个年。这年春节，明镜领着明诚、明台站在院子里看了许久的烟花——这也是明家第一次没有在院中燃放烟花，这烟花从来都是明楼买来、明楼点燃的。

这年春节，明楼和他的军校兄弟们喝得酩酊大醉，顺便和王天风大打出手了一架。最后，一人抱着个酒瓶子醉醺醺的躺在操场上看月亮。

“明楼，想家吗？”

“想。”

“真好。我都没家可想。”

“疯子我问你，无家可归和有家不得归，哪个更熬人？”

“……不想了不想了！干，你大爷的。”

“干你大爷！”

“你有病吧？我说干一个！”

“啊？噢……干！”

民国二十年，二十三岁的明楼在军校中出类拔萃，以各项成绩第一的排名技压群雄，出任军统史上最年轻的教官。这年春节，明楼只有三天假期，他坐了一整天的火车赶回家，赶在新年前披着夜露出现在明公馆，掐着点拎着烟花在十二点的时候点燃。

明镜、明诚、明台冲出来看，明诚明台手里还捏着红包。明楼就背着他们站着，仰着头看烟花，明台高喊了一声“大哥”，他这才扬着笑脸转过身对三人拱手道：“姐，阿诚，明台，新年快乐！”

明镜瞧着明楼黑了许多、瘦了许多，好像又高了些，脸上全是可见的疲惫。这么冷的天，明楼只穿了两三件单衣，看款式都是前两年的，洗得有些旧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从贴身的衣服内袋里掏出一个红包，递到明楼眼前。

明楼眼眶一下就红了——他去年已然未归，今年又何曾和姐姐提起过归期，可姐姐是时刻挂记着他的啊！

明楼走到明镜面前，双手接了，一把抱住了明镜。明镜的手扶上明楼的后背，才觉出明楼真瘦了很多，但也结实了很多，她只道了句：“总算回来了……回来就好，弟弟。”

明楼的两颗泪叫明镜这句“总算回来了”生生逼出来砸到地上。

小明台扯着明楼的裤子不满地念叨：“大哥大哥，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明镜没忍住，噗的笑出声，手却往上抚了抚，摸不着明楼的脖颈了。她暗道：唔，这人是又高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国外吃的东西催个子。高了好啊，看着顶天立地。可这人也不许再高了，再高要顶着门框啦。

饭菜冷了又热，明楼头一回吃得有些狼吞虎咽的架势，明台瞧着新鲜瞪着眼睛看，明诚正是长个子的时候，这下叫明楼又勾起了食欲，就陪着明楼埋头苦吃。明镜看着明楼的脸只是在想：怎么这么黑啊，去哪儿啦？这两年吃了多少苦啊……

明楼吃饱了，外头更大的一轮鞭炮声也炸响了，一家人在灯火下举杯，相视而笑，灿烂动人。

“祝大姐新年快乐！”

“好~祝我们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