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离

乾坤容静,万物任行。
神秘代码:489870632

安君


五、

 

岳云鹏难以置信地看着来人一点点走出,上了擂台,他诧异地开口:“师,师哥?”


台下德云宗众人一下站起身,皆是高声大骂,孙越与高峰面面相觑,于谦紧紧盯着郭先生的表情,生怕他有异。但郭先生只是冷眼看着,除了放在膝上的双手攥紧了衣袍,并未有其他。


“师哥?师弟啊,你叫错了。”曹凊摇头笑,“我已退出德云宗,你忘了?”


“是叛出!”烧饼跳起来指着他大骂,“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师父待你天高地厚之恩,你不思回报也就罢了!还伤我……”


“烧饼。”郭先生开口,“坐下。”


“师父!他……”


“我说坐下。”


孙越一把拉了烧饼将他按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你们都坐下,闭上嘴。”先生冷声,“管好自己,莫要人看笑话。”


众人满脸怒气,死死盯着曹凊,各个都恨不得食肉寝皮,但也纷纷担忧,岳云鹏遇上曹凊,还能有几分胜算。


“天高地厚之恩?”曹凊肆意地看着德云宗的方向,一指郭先生,“就他?要不是他一直压着我,我早就成武林中的一号人物了!”


四处的目光不断落在擂台和郭先生身上,嘈杂的私语,先生置若罔闻。


“师父赐你名字,教你武功,刚刚出走又在这等场合自立门户上来打擂,姓曹的,你可还有一点良知?”自来不会说话的岳云鹏断喝,“就非要把事做得如此绝不可吗?”


“赐我名字?我的名字是我自己的,不属于他。”曹凊冷笑一声,“倒是你,看来我和你何师兄一走,郭德纲无人可用了啊!像你这般废人都能上得了台面了,可怜呐!其实呀,他就是想找一个听话的,愿意给他当个傻子卖命的,就他这种小人心肠,我早就看透了!”


“住口!”岳云鹏厉喝,“师父名讳岂是你张口闭口就能言的?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欺师灭祖的孽障,师父能饶你,我们不能!”


“就凭你?”曹凊可笑地打量他一眼,“胆小如鼠、唯唯诺诺,平日里说你两句连屁都放不出一个的家伙,你会什么呀你?”


“好。你既上了擂台,咱们凭本事说话!”岳云鹏摸了摸腰上挂着的孙越赠他的佩玉,果断拔刀,神色坚毅,“我会让你后悔上了这台,后悔叛出宗门!”


“嘁。”曹凊不以为然,他将手中长枪往地上一杵,丝毫未将岳云鹏放在眼中,甚是轻挑,“动手吧。”


于谦看着郭先生,他的手已然攥得发白,显然是对场面甚是担忧。


岳云鹏冷下眼神,足下发力,扭身挥刀朝曹凊脖子砍去,曹凊足尖一点,腾身越向他,双手成锁扣抓住了岳云鹏的脚。岳云鹏猛然运劲整个人腾空转了个圈,长衫飘扬间,便猛地挣开了曹凊的钳制,凭空翻了个身再度挥刀砍下。


曹凊冷哼一声,侧身朝一旁让开。一击不成的岳云鹏运力足下,猛地蹬了一脚地面,刹那似有千军万马踏地的气势升起,他拔身窜出一大截,顿时横刀堵在了曹凊面前。


曹凊见岳云鹏突然堵在跟前,面露诧异,猛地停了脚步,眼神中隐隐露出些许不安,他微微一犹豫,便挥拳打去。岳云鹏大喝一声,负手收刀在后,竟是咬牙握拳强行迎上。两人的拳头交打在一起,拳拳用力,招式上竟是不分上下。


“郭德纲到底许你什么了!你何至于如此替他搏命!”两人压制在一块儿,曹凊压着声质问,与岳云鹏狠狠较劲。


“我有你没有的东西,就是我这颗心!”岳云鹏拼死不卸一分力道,同他焦灼在一起。


“都是当初一个头磕在地上,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道理连娃娃都知道,畜生尚且还知报恩,你生而为人却连畜生都不如!”岳云鹏怒斥,心中火烧得越大,“他是我师父,仅凭这一点就够我抛了命来保他!叛贼,看打!”


他的力道越来越大,曹凊意识到不妙,不敢再纠缠,双手交叉横档在胸前,岳云鹏的脚便追了上来,踢在了他手交叉处,曹凊借机足下向后发力,顿时整个人往后飞去,转了几个圈稳住了身形。


“就会躲是吗?”岳云鹏站稳身子,丹田运力愈发顺畅,只觉颈后生风,好似一下觉得自己哪里不太一样了,他更添了自信,一振环首刀,“你不是自来觉得自己很有能耐吗?躲什么躲,来啊!”


曹凊紧锁眉头,暗道这岳云鹏怎么突然一下子变了个人似得,功夫路子、内力运行、言行举止竟然与平时表现得大相径庭,不禁猜测这人莫不是一直隐瞒着自己的实力?


台下孙越发现了什么,眸子一亮,难言喜悦,开口道:“小岳破境了!”


郭先生的眉头闻言松了松,仍紧盯着台上。


难道是郭德纲授意的?曹凊瞥了先生一眼,想到此处脊背生寒,恨意更盛。


好啊,是你不仁在先,那就休怪我不义!


他一杆长枪,挽了个枪花,往地上一杵,干脆的一声,怨恨道:“看来还是我小瞧你了,姓岳的,休要得意,看我不把你戳几个透明窟窿!”说着便是腾身而起,挥枪直直刺出。


岳云鹏重哼一声,手腕一抬,环首刀刃一翻转,牟足了劲劈出,刀气逼人简直霸道之极。曹凊大骇,忙将双手横持长枪,高举挡住一刀,震开岳云鹏,长枪在身后转了个圈,随后微微脱手疾射向他。


岳云鹏收刀,利落翻身躲开,曹凊抓住枪尾端,枪头在地上滑出一圈火花,大范围地舞动起来,岳云鹏丝毫不见慌乱,以刀御己,待曹凊略微有收势之意,便趁机近身而去,出刀重劈而下。


这一刀曹凊大惊,撤枪背在身后以前端作剑,一时与岳云鹏刀剑相交,苍啷声四起,短时间内拼得是不相上下。


“曹凊原来可是德云宗呼风唤雨的头号人物啊!身法过人,可这岳云鹏居然能和他斗得不分上下!”


“这岳云鹏虽不如曹凊有名,但这一战不难看出,他的实力更不容小觑!”


“临危受命的能是寻常人吗?这德云宗竟是如此卧虎藏龙,难怪郭先生一直端坐稳如泰山!”


孙越紧张地看着台上,时刻担心岳云鹏着了曹凊的道。陶阳更是站起身来,死死捏着拳头,眼都不敢眨地默默为他岳哥鼓劲。


于谦不住点头,开口道:“这份心就已实属难得,小岳今日是拼了。”


“难为他了。”先生开口,于谦瞧见他的手已然松了下来,不禁微笑。


蓦然,但闻岳云鹏高喝一声,他全身内劲尽数调动起来,手中环首挥出,众人眼见着他一刀比一刀犀利,一刀比一刀力大,环首猛地劈落下来,岳云鹏那一整套练了千万余遍的刀法在行云流水间全数击在了曹凊的枪杆上。


招式之连贯,运力之精巧让人眼花缭乱、惊奇连连。而他那最后一击力道之大竟是生生将曹凊那质地不凡的枪杆劈断为两截。


兵刃一断惯性使然,曹凊连连倒退七八步,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断成两节的长枪,大惊高呼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这杆铁金长缨枪是郭德纲给他的利器,材质极其考究,怎么可能如此脆弱被岳云鹏断了!


在他失神之间,岳云鹏的刀一下架在他项上,压着他肩膀的冷刃紧贴着他的颈脉。他侧目看到岳云鹏的环首刀豁了一大口,显然是因为品相太低,与自己的枪杆相击原是根本不足以斩断的。


但这正是岳云鹏此一刀的恐怖之处,他刀的质量不够,力道大打了折扣,能有此效果,乃是全凭他岳云鹏本身之力,借了刀刃来发力,硬生生地断了自己的武器。


他惊恐地看着岳云鹏,颤抖着道:“怎么可能?你怎么突然变得和平日里天壤之别?你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


“好!打得好!”德云宗的众弟子再也按耐不住,一下子全都跳起来高呼,于师兄弟们而言,岳云鹏这一战不仅是拿了下来,更是为德云宗出了一大口恶气,狠狠打了叛徒的脸,所有人脸上都写满了赞叹与喜悦,连高峰和孙越都站起身,连连赞叹不止。


四周是止不住的惊讶,整个大会仿佛一锅烧开了的水,熙攘不已。


岳云鹏喘着粗气,额上汗珠不断滚落。他执刀的右手颤抖不住,显然刚才全力一击的余力也没让他自己好受。他右肩头的一道伤受了力裂开了,虎口之上也有余力波及的一大道撕裂的口子。


他的血顺着袖口、掌侧一滴一滴往下落,只是他身着一袭黑色衣衫看不出,但显然已在不知不觉间被血染透了半边衣衫。

 

“第三战,德云宗岳云鹏胜!”

 

岳云鹏竭力平了自己气息,望着曹凊愤然道:“如若不是在擂台上,我定取你项上人头!”


他慢慢收刀,一步步退开,环首四顾,难掩心中激动,眼含热泪冲着自己宗门持刀抱拳朗声:“在下德云宗,云字科,岳云鹏。义薄云天的云。”重重俯身拜下。


他觉得心底里好似有什么东西被释放了,眼里见的,脑子里想的,全然不一样了。


郭先生闻言起身,迈步走到岳云鹏面前。如释重负的岳云鹏瞧见师父眼中不加掩饰的满意和已然扬起的嘴角,他略有哽咽,抱拳垂首对先生再拜,颤声道:“师父,岳云鹏幸不辱命。”


“做得好。”郭先生笑着颔首,转身拱手朝四面武林中人道:“这是我的爱徒,岳云鹏。劳您诸位多捧,郭德纲在此谢过了。”


爱徒。


周遭哗然一片,这二字从郭先生口中而出,便是表明了岳云鹏在他心里的地位,又当着曹凊的面言明,便是彻底决裂了师徒情谊。


德云宗众人欢呼着冲上擂台,将岳云鹏高高举起,宗内山呼海啸的雀跃、围观者们发自内心的叹服,无一不与一旁落魄的曹凊形成鲜明对比。


他仍是满脸不可置信,失魂落魄跌跌撞撞退场,却再无人在意。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郭先生,又将目光落在岳云鹏身上,他狠狠将手中断枪掷于地上,扭身离去。


德云宗大胜,意气风发地退了场。


岳云鹏的名字就此在武林书卷之上,开始了书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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