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淙
二、
沈淙，沈淙。
明诚敲着眉心觉得头痛的要死。
调查结果显示，这个沈淙出生于1983年6月22日，未婚。户籍落户在浦江的一处单身公寓，其他再没查到任何与他父母亲人相关的信息，似乎就是孤身一人。
孤身一人才是最大的疑点，没有任何能查到的社交。没有工作，在浦江没有人际，却似乎在浦江已经呆了很久。
要去找他吗？
会不会太冒然了？
明诚抓着自己的头发异常烦躁。
沈淙在家中淋浴，温热的水从头顶洒落下来，缓解着他的疲惫。他抹了抹脸上的水，伸手拿过一旁的浴衣直接套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冷漠。
手机在此刻响起，他看着来电号码皱眉，接起时语气依旧温和：“明先生。”
明诚听着他的声音顿了顿，有些紧张地开口：“我能，我能来找您吗？对不起，我知道很冒昧，但是我真的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想当面和您说！”
沈淙沉吟，问：“您还是想问您兄长吧？抱歉，我真的不是他。”
“我知道，但，您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我保证就这一次打扰您！”明诚有些急，“拜托您了！”
“好吧。”沈淙微叹了口气，“这样吧，您加我微信，我稍后把地址发给您。”
“真是太谢谢您！”明诚难掩激动，连连应下。迫不及待添加沈淙的微信，坐立不安地等他的消息。
沈淙通过了明诚的微信好友申请，他看了一眼时间，给明诚发了定位：“一个小时后见。”
“收到，谢谢。”
他打开明诚的朋友圈随便刷了刷，没什么特别的，都是一些明氏的咨询，鲜少有关于自己生活的。倒是他朋友圈的封面让沈淙饶有兴趣，那是四个人的合影，上头有个人，的确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沈淙端着手机看着那个人，越看越觉得这张脸晃动起来。他微惊，赶忙转开了视线。
又看到坐在中间的那位女士，沈淙凝神了好久。
明氏集团董事长，明镜。
他看了半晌，几乎要把这张脸刻进了脑子里，最后终于放下手机抱着胳膊嗤笑：“倒是一家子姐弟情深，有趣。”
他从冰箱里找了点食材出来，晚上吃得牛排不太合他胃口，他还是更钟意浓郁的热汤类的食物。只要喝上一口这样的食物，好像就能够唤起他的全身细胞。
一些海鲜，一些蔬菜，沈淙托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确定了自己的食谱。
明诚压着时间来到沈淙家门前，他深呼吸了好一会儿，才按响了门铃。
沈淙开了门，穿着一套淡灰色素净的居家服，戴着一条牛仔的围裙站在明诚面前。因为他长着一张明楼的脸，一下子叫明诚没反应过来——他这辈子就从来没见过这样打扮的明楼。
沈淙看着他晃范儿，给他拿了双新拖鞋：“明先生，请进。”
明诚回过神应了声，打量着他的家。这是近几年来比较火的Lofter结构，沈淙这套不算特别大，但是足够宽敞，格局很是大方美观。他装修设计都是走欧式简洁清爽的风格，看起来很舒适。
沈淙在厨房搅着他的浓汤，招呼明诚：“刚煮好，一起吃点吧。”
明诚有些惶恐：“我冒昧来打扰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怎么能再……”
“难不成我吃着让您看着？”沈淙已经再给他盛汤，“只不过我的口味不知道您喜不喜欢了。”他端上两份浓汤，转身放在桌上。
“那，我就不客气了。”明诚不想过多的客气，他始终确认这个人一定是明楼无疑。他和明楼失散了太久，他不能错过现在的这个明楼一点一滴。
沈淙朝他笑，把勺子递给他示意他坐下，自己舀了一勺浓汤尝了一口，自我评价：“感觉还不错。”
明诚将信将疑，从前的明楼是根本不会厨艺的。因为明锐东的关系，明楼十四岁就进入了军队，三十岁的时候在军方挂职，投身刑警特战，除了回家好好享受一顿美食，其余时间吃得都是队里的大锅饭或者外卖、洋快餐、泡面、稀饭这种速战速决的食物，他们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学。
可沈淙不是，他看起来似乎很精通厨艺。明诚更加新鲜，抱着怀疑的态度尝了一口浓汤，由于先入为主的概念，他瞬间被征服了。
“好喝！”他诧异地看着汤问沈淙，“你自学的？”
“是啊，我一直都是一个人住。反正也没什么事，对自己好点没什么问题吧？”沈淙很认真的把贝类的壳一个个剔下来，“谢谢您喜欢。”
“别再一口一个您了，叫我阿诚就可以。”明诚连喝了几口，这才掏出手机打开相册的一张照片放在两人中间的桌面上给他看，是沈淙在他朋友圈看到的那张照片的完整版。
沈淙抬眼扫了一下，舀起一只虾点点头：“我知道，我看了你的朋友圈。”
明诚又往前划了一张照片，那是明楼在明氏挂名时拍的正装照。沈淙嚼着虾，看了一眼照片，不住点头：“确实，和我看起来一模一样。”
“你，你真的没有任何失忆的情况吗？”明诚眼露狐疑，试探性问。
沈淙失笑：“当然没有。我从小到大的记忆非常完整，没有任何缺失。”
“是吗……”
似乎是看出明诚的怀疑，沈淙倒是大大方方自己讲述：“我父母走得早。六岁起，我跟着爷爷长大。十六岁的时候，爷爷去世了，我就独自到了法兰西留学。我在法兰西呆了十多年，在法兰西巴黎大学拿到了经济学博士学位。明诚先生是明氏集团的执股董事之一，我的经济学论文你应该可以找到。”
“经济学博士？”明诚惊讶，“这么说，你是做经济方面的工作了？”
“没有。”沈淙摇头，“我目前并没有工作，法兰西呆久了，攒了点积蓄。我就只想在家休息一段时间，大概之后还会回到法兰西去。”
“回法兰西？”明诚心里咯噔一跳，就这样再失去一个明楼？
“毕竟在法兰西呆久了，还是习惯一些。不过，近两年没这个打算，我的积蓄还够我挥霍一段时间。”他轻声笑。
明诚略微安心，犹豫再三又开口：“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见一下我大姐？”
沈淙愣了一下，抬起头看着他：“你是说明董事长吗？恐怕不合适吧。”
明诚欲言，沈淙抬手制止他，解释道：“我大概知道你的意思。据你所说，你大哥失踪很久了，想必你大姐很是着急。可是，明先生，我真的不是他。就算我和他长得一模一样，也代替不了他。”
“可是，大姐真的很需要大哥！”明诚急切地恳求，“我知道不合适，但我想请你帮帮我，大姐这几年过得很难！我不能再看她这样下去……”
沈淙放下勺子，抱着胳膊叹气：“可你不能给她一个虚假的希望。”
见明诚眼露困惑，他只好把话彻底讲明白：“你们姐弟情深我很理解，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她之所以还能撑着，就是因为没有你大哥的消息。有句话说得好，‘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你不能给她一个假的希望，这样才是害了她！”
“我不是他，真的不是。我没办法说服自己装作是失忆了和她相处，何况我们本就非亲非故，我做不到这样。而且，你想过没有，如果这样做了，万一她真的就把我当成她弟弟接纳了，心里那样认定了，等有一日真的他回来了，或者有确切的消息了，你让你大姐怎么受得住？”沈淙极其认真，“这样的打击对她来说，才是最致命的。”
“除了他本人，谁都没有办法解决这件事。”
明诚不死心：“我会直接告诉她，你不是大哥，我只想让她缓解一下相思……”
“这对我不公平。”沈淙微笑着很干脆的拒绝，“对你大哥也不公平。我们都不是谁的替代品。”
明诚很是失落，觉得眼前这碗剩下三分之一的汤都有些索然无味了，他舀着汤，左思右量，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恳求道：“这样可以吗？你的声音和我大哥也非常相像，你帮我给大姐录一些语音，我只是想给大姐多一点希望，让她多一点盼下去的动力！你不需要和大姐见面，我会把语音给大姐，告诉她这是大哥近期的消息，即使日后真的有大哥的消息了，大姐也不会知道的！”
沈淙有些为难：“这样不好吧？”
“如果大姐发现了什么，我会第一时间和她解释清楚，绝对不会让她有任何的误会和虚假的期望，你说得对，那样对她更加残忍。”明诚整个人显得非常难安，“我只是想帮帮她，不想让她再这样痛苦下去，可以吗？”
“好吧。”沈淙实在难以拒绝这样恳请的明诚，他心里微动，又看了一眼桌上明诚手机上那个与他一模一样的人的照片，好奇地问了一句：“你们是亲姐弟吗？感情看起来很好啊。”
“啊，我和明台不是。”明诚有了继续享用浓汤的乐趣，他把照片滑回他们的合影，指着自己和明台解释，“我和明台都是收养的孩子，大姐和大哥是亲姐弟，但是他们对我和明台都当作亲弟弟看待。”
“原来如此。”沈淙点头支着头忽然问，“哎，你结婚了吗？”
“没有啊，怎么了？”明诚莫名其妙，“我们姐弟几个都没有结婚。”
“难怪。或许，你和你弟弟赶紧找个女朋友，结个婚，再生个孩子，你大姐的心情可能会好一些。”
明诚觉得一口汤噎在了喉头，下不去也上不来：“抱歉，借用一下洗手间。”
“请便。”
活久见的2-29，活久见的更了一下。
2020年更完成，咱们继续明年见咯。